记得我曾经在第一份工作中，有一次和部门的总经理谈话，我和他说，我觉得自己压力特别大，就像在一个深渊里，找不到坚实的底部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，完全没有方向。

这位上司当时也很年轻，我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理解我的话，他和我说差不多就好，不要压力那么大，没关系。

我知道他是好意，但是我真的做不到。

现在过了１０年之后，我忽然明白了，我当时的感受和压力，是因为缺少工作的边界感。或者说，我从来没有和领导讨论过，工作的边界在哪里。

我们当时做的是一个给非常复杂的成本模型。作为一个刚刚工作了两三年的新人，我不知道这项工作的边界是什么。在我以往的工作中，偏差是不被允许的，做数据清理的时候，十几个亿的成本数据，不同系统的误差也就几分钱而已。

但是，在我面对总经理的时候，在他的数据背景中，数据偏差只要在３％以内，都是可以被接受的。

而这个部门内部的工作尺度，本应该由我的直属领导告诉我，或者在我有足够的自信后，在工作的碰撞中，自行舍取，可惜领导们没有做到，我也没有。

当我的工作年限越多，在工作中得出的有用结论越多，看到的问题越多，这部分工作就越沉重，我的不懂得取舍，和直属领导的不懂表达，就成了我们合作的致命伤。

直属领导希望我迁就他的认知，简而化之，提纲挈领地告诉他结论，但是他又表达不出来，没有办法教我，如何简而化之。而我呢？在工作中的细节处理越来越多，我与部门的气氛格格不入，不敢做判断，越来越烦躁，越来越希望领导能够俯下身了解我的工作。

最终，两个人的思路完全的南辕北辙。在我离开的３个月之后，我的直属领导也离开了，公司重新安排了一位经理来接管这项工作。

有的时候，我在想，如果我没有选择离开，会不会这个结构就一直磨合下去，直到有一天，我自己受不了了，开始舍弃那些所谓的在领导眼中的细节性的问题。

但是我真的做得到吗？或者反过来，离开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？

换一个泳道，虽然不会教会我游泳，但是，或许会降低我被淹死的可能。